刚回到家里，听允便询问道：“今天去文自研参加社团活动了？”
“是啊。”
“学姐还是想要放弃文自研么？”
“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吧……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其实她究竟会不会放弃对于文自研的客观存在而言并没有太重的必要性。
“如果季亦凝真的要离开文自研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将文自研保下来的。”
不过还是稍微努力一下吧。
至少也给自己一个放弃的借口。
不过，听允为什么会知道季亦凝要放弃文自研？
“季亦凝和你说过了吗？”
“什么？”
“她不打算继续写小数ode事情。”
“啊……说过了。看得出来，学姐最近一点干劲都没有呢。”听允一边准备着晚饭，一边说道：“之前都不是这样的，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学姐都是一副自信满满大的样子，但是这几天完全不是这样了。”
“听说是因为雍名隐退的事情。”
“没错，最近这件事在网上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似乎已经将菜全部都准备好了，正在等电饭煲里的饭煮好。
听允走出来将围裙解开，顺便稍微收拾了一下餐桌。
“毕竟是网文界的擎天柱一样的人的离开啊，影响不小。季亦凝学姐也是他的粉丝，估计正为了这件事在伤心呢。”
“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单纯的因为失去了一个不曾谋面的朋友。”
真要说有多么的伤心还真不至于。
不过那种情感，我也不是很懂。
类似憧憬一样的吧。
又或者说是精神支柱？
总之突然间崩塌了，肯定需要一点点时间缓过来。
怕就怕在这个时候，有人会抓住机会蹦出来秀存在感。
“话说，哥，你应该看了学姐的那本书了吧？”
“嗯，你是指《雨与风》么？”
“没错，这本书最近我也在看，书评区好像不是很平静的样子。”听允若有所指的说。其实根本不用她提醒，我迟早也会关注到这一点的。
不过，虽然一直都在她面前说什么，遇到了麻烦事尽管来找你老哥。
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麻烦的范畴了。
要是单纯的用“于似”的身份去摆平，恐怕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想一些手段暂时压下去了，也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就需要看到问题的本质。
而目前为止，我仍未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我知道，明显是有人在恶意的砸钱刷差评，让这本书的风评变差了好多。”
以现在云文的圈子，一旦某一本书的风评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读者就会直接删书。
而且直接删书眼不见为净的人比把书留在书架里面，去评论区争辩的人要多得多。
本来圈子就不是很大，而且争辩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情。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直接从源头将麻烦给掐灭。
“我担心学姐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和你担心的一样，她已经被影响到了——不对，与其说是被这本书影响到了，不如说是被雍名的事情影响了。其实她本人好像不是非常在乎这件事，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表示的。”
“就算学姐自己不在乎，《雨与风》的问题还是会蔓延到她的新书上面吧？我记得，学姐好像要开新书了？”
“嗯，就是今晚。”说完，我将手机拿出来刷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了出现在残翼天使主页下方的新书。
和以往相比，这一次连推荐位都没有给。
对了，推荐？
我之前还没有注意到这方面，要是是恶意针对的话，云文方面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至少，是一定会出面表态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似乎没有这么做。
不仅如此，新书就连固定给我们这些老人的推荐位都给撤销了。
这就十分的反常了，除非……搞残翼天使的就是云文。
他们为什么要砸自己的台柱子？
想不通——
我一边疑惑着，一边刷进了残翼天使新书的详情页。
书名是《雪与霜》，她叫我回来再看简介。简介的前半部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风和雨之后，彩虹一定会出现在晴空之下，简单的点出了前半部的故事核心，也就是男女主之间的关系进展什么的。
后半部分有一点点的割裂感，即便雨与风之后，彩虹并未出现，日落之后的夜幕下，布满了雪与霜。即便看不见任何希望，行走在风雪中的他们也终会走到属于自己的结局。雪与霜亦会融于冬阳。
真是莫名有意境的简介，但是却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比起这个，倒是迅速上涨的收藏量才是最值得关注的数据。
很快，收藏突破了一千，接着是两千，三千——
这个速度，倒是也挺符合残翼天使的身份。
但是继续往后，收藏量上涨的速度确实肉眼可见的降低。
就连平时一直都出现在打赏榜上面的那几位金主，也迟迟没有出现。
看着那空荡荡的粉丝值排行榜，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虽然以前也有人针对某些老作者耍过小手段，但是最终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每天该码字还是一样的码字。
更新就完事了。
你真正的读者会有自己的判断，谁会管那些奇奇怪怪的评论。
甚至有人会不让评论打扰自己，直接关掉每一段的评论自己安静的看书。
依据是我自己……但是适用于我的规律可能，也许，并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
“这个数据……”
听允也看着手机，眉头皱了起来。
“很不对劲吧？”
“是啊，虽然会有影响，但是也不会到这种程度。”
我挠了挠头，对此表示无解。
“没办法了，先吃饭吧。这种事情，要多方的疏通和打听才能知道一点点的内幕……正好我有渠道，我去稍微问一下吧。”
“唔……好吧，那就先拜托给你了。”
听允一脸愁闷的将手机放下来，转身走向厨房。
唉，难道我真的要厚着脸皮去问人吗？
虽然他们多半是会告诉我实情的，但是就这么去使用一段没有维护过，且马上就要结束的关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和任何人牵扯过深的打算，那么直到最后，也应该保持如此才对。
而不是为了某个人就打破自己定下的准则。
这实在不符合我的作风。
可是如果不打算从源头解决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正面去打破吗？
其实也有办法，效果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但是这样的话，重心就转移到了季亦凝身上了。
关键在于，她对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想不想要被施以援手呢？
如果她想的话那就最好了，去拯救一个渴望被拯救的人，很顺理成章。
如果她不想，那就只能放弃了。
除了听允以外，欧文基本上不会对另外一个人这么上心的。
季亦凝对我来说，顶多就是学姐，兼同行，勉强能算上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仰慕者的关系。虽然听上去好像关系很深，但其实并没有。至少对我来说，还没有到那种，不管过程和成因，我只看结果的程度。
“唉，学姐肯定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吧。”
将饭菜全部都摆到桌子上，听允小声的说。
“是啊。”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但实际上我也说不准，心情如何，也就只有季亦凝自己知道了。
“叮咚——”
听见手机上传来的消息提示音，我放下筷子，将手机拿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不想回答我也没有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之后不会再过来烦你了。请问，你为什么要选择封笔呢？」
“……”
观察到我变化的表情，听允问道：“怎么了，难道是个坏消息吗？”
“算不上吧，只是，可能，大概，也许是很重要的，需要回复的消息。”我放下手机，但是没有息屏。从回来开始我就在思考了，现在一边吃饭也在一边的思考该如何去回复这个问题。
如果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心情，现状和想法，完全不认识的话就最好了。
直接如实的回复，或者干脆不管就行。
但是现在不尽认识，还知道了这个回答的分量也许对对方来说很重。
那么就只能好好的斟酌一下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对面迅速的发过来消息。
「可以。」
「为什么你会想要询问我呢？」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像你这样名利双收的人，会选择在最巅峰的时候封笔？怎么想都很奇怪。」
我回想了一下平时和她在网上交流的语气和模式，再次编辑着信息。
「原来你这么认可我啊，真是意外。」
「什么啊，我只是在想你这家伙会不会是因为江郎才尽所以才遗憾的离场而已！就算你奇思妙想再多，总有一天也会用光的吧？！」
「嗯——没错，确实，就和你说的一样，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封笔了吗？」
「哈？就因为这种原因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迅。」
「……确实，这一点我不否认，确实很逊。不然呢，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人？现在的我，名利双收，要钱有钱，要名有名，现在走，也好过落得一个晚节不保要好得多，现在走可以彻底封神。你明白了吗？」
「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有更高大上的原因吗？天灾，人祸，不可抗力因素？所以只能饮恨离场？抱歉，我就是这么世俗的一个人，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我也不是正躺在icu里面给你发消息。我正在吃着我最重要的家人给我做的晚饭，我的收入足够我带她躺平下半生。我已经定好了之后的旅游计划，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会用来享受人生，我要去心上都市的繁华，去海边吹着海风踩着沙滩，约几个好朋友一起去打沙滩排球，或者去丛林和沙漠探险。我的收入已近足够我这样去规划自己的生活了，再也不用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趴在桌子上吭哧的码字了——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残翼天使小姐。」
「……没有了。」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就算你跟我说你江郎才尽了，都比这无聊的回答要好一万倍。」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回答才是不无聊的？难道一定要我对你说，我已经灵感枯竭了，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去寻找新的灵感，所以才要停笔一段时间，等我休息好了之后，我会再回来的。创作的路很长，而我走到的远远不是终点？」
「为什么不是的呢？」
这一次她过了很久才发来回复。
该不会直接破防了吧？
破防了也没办法，我只能尽量降低雍名在她心中的分量，让她真正的重视一下自己的本心。
有一个可以当做目标的人可以，但是不要因此将自己的存在给忽视了，也不要因此而无视其他同样优秀的人。
否则就只是单纯而又盲目的跟从罢了，远不是追随，也没有达到理想的高度。
「很遗憾，我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也不是一个在创作的路上笔直前进的理想主义者。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虽说是为了封神，但是不要把我真当成了什么神，我不是神。」
不等对面继续发消息过来，我紧接着将剩下的内容输入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季亦凝会听进去多少，但也只能尽力了。
「所以不要擅自对我抱有多么高的期待。与其紧紧地盯着我，你还不如多看一看那些同样优秀的人，多看一看你自己。网文并不是没有了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你们同样的具有创新精神，同样具有想象力，不要把自己这么好的天赋全都浪费在盲目的跟从上面。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封笔了，这个圈子没了我要是就这么垮掉了，那才是贻笑大方，没有半点待下去的价值。」
编辑完点击发送，我便将手机放了下来，不再去看了。
真希望季亦凝不要因此被彻底打击得完全放弃了小说就好了。
我倒也想要看一看，她这重振旗鼓的完本，到底会写出什么样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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